玉簪沉(上)
过的景象。父亲被分去宁武将军府为将军牧马,我和母亲则被送去厨房帮厨、烧火,知白还小,便跟着我和母亲一道。 为我带知白念书的事,我以为母亲一定会狠狠打我一顿,可是母亲就像全然忘记了一般,她终日忙忙碌碌,夜里还要替主家做针线,她变得更加寡言,不过饶是再忙,她总要抹一把灶灰涂在我脸上,防止我再被强人侵侮。事实上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日里,我也诚然没有了温书的闲暇,我需要帮忙一直烧水、灌水、清洗盘盏、四处跑腿……只要厨娘们喊“阿音”“阿音”,我就需立刻赶去搭把手,出了半点差池,又或是迟缓了些,都会挨打。 朔北没有紫竹,她们打人用一种叫做胡枝的细藤,教人卷起胫衣,褰着裳摆,将细藤一下一下抽在妇人的小腿肚上,府中下至与我一般大的小女奴,上至头发话白的老嬷嬷,只要卷起胫衣来看,腿肚上定是一道道新新旧旧的藤伤,冬日里挨了打,我也会学她们的法子,捻一把雪敷在伤处细细地揉开,以此来消肿。 不仅那些资历比我老的厨娘嬷嬷们会这样打我,母亲也学会了这样打我,且较从前打得更狠,也更频繁。有时我竟怀疑我到底的她的女儿,还是她的仇人。也许是我笨手笨脚常常带累她,又或者只是因为我总提及临安的旧事教她心烦……事实上,许多时候我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挨打,娘打女儿,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并不需要太多理由。只要她抄起藤条,那些有女儿的仆妇们都会帮她拽着我,起初我还会挣扎、哭闹、咬人,直到有一回动静太大,管事的罚我去雪地里跪着,母亲没有为我求情,直到我冻得昏死过去,将教人给我拖了进来。后来我不哭不闹,也不咬人了,只会用阴冷的目光紧紧看着她,母亲总说我的眼光阴森得骇人,像一头喂不熟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