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命(上)
” “师命难违,我认。”李忘生一心在他肩伤,不肯放手,什么成命,是真是假,在这个无可奈何的时刻,一应承下,“忘生的话,你听是不听?” 终于,是他的了——谢云流一颗心像羊皮做的酒馕,鼓得要胀裂之际,忽被拔开了木塞,三分酒意七分真情,一气儿漏泄出去。他就着这姿势,一手下伸,慢慢将李忘生的脸捧住,勾着他的下巴叫他不得不仰起头来:“瞧瞧,还没礼成,先来讨债,师兄欠你什么没有?” 李忘生半伏身子吃力看他,憋出一句:“没有。” 谢云流已到极限,不再拘着他,自己又把门“啪”得合上,回身去搂师弟,没皮没脸地嘻嘻一笑:“不是叫我回来吗?我遵命啦。”说罢瘸着另一只手,笨拙地从身上摸出那根白玉簪子递出,热烘烘道:“师弟,给你的。” 李忘生接过一看,簪身是别致的梅枝,簪头几朵精巧圆梅,连花蕊都刻得根根分明,上好的羊脂玉,玉质纯净,玉性寒凉,独独在他手掌之中,珍重得发烫。怎不明白这份礼与往日不同:“师兄是为这簪子伤的么?”看向他的眼中心疼满溢。 “唔……算吧。”谢云流搀他坐回床上,又从他手里拿回簪子,亲手给他插进发髻,凌晨的天映泛一层熹微的冷光进屋内,乌发红颜衬得白玉胜雪,李忘生放纵他,由他戴上。至纯的孩童似的脸,温驯的神情,穿的是极清正的道袍,戴的是极柔情的玉簪,任他摆布得不伦不类。两人鼻息交缠,心如擂鼓,这全然不顾的身心交托,只为谨遵师命?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