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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教导他,说人啊,最痴愚的一点不是没有明白,而是以为自己明白。以为自己明了,以为自己看破尘世,而实际上没有,堪不破迷障。

    剑子从不觉得自己修到了境界,与其要挑着捡着说出什么明白什么不明白,倒不如一视同仁,当作什么也不明白。修道嘛,不过顺其自然。

    往生咒的最后一字悄然落下,佛剑终于释出了魂珠内最后一缕魂魄,魂珠的光亮渐渐变弱,泯然如同凡物。他长吁一声,从心头浮起倦怠,手臂上的伤口麻痹着,让他几乎挪不动肢体。

    2

    晨曦在遥远的天际隐现。

    “天亮了。”

    剑子轻巧地跳起来,在包袱里翻出了条手帕在水里浸湿。这还是佛山下的采莲女用来扎莲蓬的,亏得他没有乱放,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喏。”

    佛剑说了声谢,接过手帕,慢慢擦去脸颊和手臂的凝血。桶内的水变得浑浊,晃荡着剑子映在水面的脸。

    “这蛇毒还挺厉害的。”

    剑子握着佛剑的手腕端详,看见那几个深可见骨的半月形创口,乌黑的脓血滴滴答答流个不停,看上去就很痛的样子。他拔下头上木簪,簪尖刚挑开佛剑皮rou,便涌出一股污血,毕竟是道家的桃木,驱邪的功用还是有的,等到血色渐渐鲜红,剑子才松了手,倒了点金疮药替佛剑止血。

    他抬眼看向佛剑,微微扬眉,问他痛不痛。佛剑只摇摇头,他余毒未清,不能有太大动作,连眨眼都有些迟钝起来。剑子看他速度极慢地垂了眼,真像是一座佛像,坐立于荒凉蛇窟,有几分不识世情的茫然,他甚少见佛剑如此神情,于是被逗得开怀。

    “佛剑?”

    他兴起一个念头,想试试看佛剑到底是不是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