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放下茶杯,「我认输。」 男人以他们相识以来最好看的微笑回应。 话题如他们谈再见列宁那晚一样,平淡而蜿蜒,只是交换了立场。工作该懂的应对早磨得熟练,说自己的事却不然。韩知颖感受字在舌上争执,脱逃出的赢家总是重复,於是他的句子成不了型地打转。 不拍摄,或许就会遗忘。不记在心上,或许就会分不清自己是否有跨过换日线。正因自己是黑,照片中那些未曾见过的、容易随时间老去的sE彩,他便格外喜欢。 大约是如此。说完他停顿半晌,又为自己贫乏的表达道歉。唯一的听众却说:无所谓好或不好,表达并不只声音,交谈的目的,是让对方知道你想说些什麽,而我听得很明白。 「确实是很重要的杂志。」话题的最後,男人这麽说。 「是啊。所以替我谢谢皓、以及他的人脉。网页上的照片再好,也远不及纸本,我想你应该b谁都懂。」韩知颖说,想想又补上一句,「似乎也该谢谢你和皓的缘分。」 那点狡黠,张敬霖都看在眼底。他耸耸肩膀,坦然地回:「不客气。」 男人的反应令韩知颖莞尔。他随口问:「那,与它有缘的价格是?」 甩起雪克杯的他随兴地答:「结帐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後来,他带着发票与杂志离开。搭上捷运後,他仔细看了内容,两百七十的烤牛r0U三明治、免费的马铃薯浓汤、一百六十的热枫糖N茶、与一百二十的洋甘菊茶。发票背面黏着张小便条纸。 和杂志有缘的金额是一份德式香肠堡。原味/蒜/香草/墨西哥辣椒。 韩知颖忍不住低声笑了。德式香肠堡的价格他不知道,但他猜想,明天又会是个不加班却晚归、接着能补足睡眠的周五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