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阳
倒在错综绵延的山路上,杜聿明与廖耀湘勉强捡回半条命,在空投的电台指引下改道印度与新三十八师会合,负责断后的二百师则损兵折将,师长戴安澜重伤不治,永远长眠在了异国他乡。 无论从怎样的角度和意义上说,她都做了一回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她抛下她最初投身从戎的老部队、抛下与她一同经历过磨难生死的老长官们、抛下许许多多本可以凭她的医术留住性命的普通士兵,心安理得地缩进英军在印度的伤兵营地,以为自己只要听不见、不知道,死去的冤魂便不会找上门来。人怎么能够如此自私、如此冷血无情?她明明知道将会发生的一切,却为自己预设了一堆阻碍与借口,甚至吝于做出一星半点的尝试,只一次又一次地在良心难安时自我催眠道,即使尝试了也是无用——影视与里早就写遍了所有的可能,穿越者无论做什么,最终都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历史。 但这自我安慰的话语并不能让她理直气壮地面对五军的众多伤员,更遑论杜聿明与廖耀湘。她在伤兵营地里像只老鼠似的东躲西藏,直到不久后,杜聿明被重庆的一纸电报召回了国,而缩在角落里痛哭流涕的她被偶然经过的廖耀湘逮了个正着,这才在他的劝说下归建新二十二师,后来又被编为驻印军、新六军,直到现在。 这么说来,她并不再需要因为可能背上逃兵的骂名而惶恐,因为在杜聿明看来,她大概已经确实是一名逃兵了。 因此,直至已经踏上开往沈阳的军列,她仍然不知道,这纸前往沈阳的调令,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报恩?她确实还欠着他的恩情未及回报,可临阵脱逃的事摆在面前,他还会稀得她的回报吗?——那是提携?但她家世平平,留洋时中途而废,更不算名校出身,哪有什么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