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伞
一群人找了半天,他母亲的照片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冷文昌生母的照片——女人穿着冬天的工作服,正踩着高凳往门梁上挂红灯笼。 拿到照片的那一晚,冷文昌举着照片在沙发上几乎坐了整晚。他对一盼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和你一样,也没有见过母亲。” 说这句话之前,冷文昌一直没有什么表情。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毛慢慢地皱起,直到一盼怯怯地摸上他的手才舒展。一盼叫他,他便转头看着一盼,否则就像无知无觉一般。即使后来看向一盼,表情也是空洞的。面对这样的冷文昌,一盼一阵怔愣,然后起身将冷文昌搂住。 拥抱的动作透支了一盼十六年来的全部勇气,几乎头靠在冷文昌怀里的瞬间就想逃了。他忍住不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在克制。好在冷文昌没有推开他,这让他又生出了勇气。他将呼吸与冷文昌调整为一个频率,靠在一起的胸膛同时起伏着,给了他一种两人同呼吸、共命运的幻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自相遇后,他把冷文昌当作是一把撑在他世界里的伞,可是那一刻的他只想把这伞收拢,搂在自己怀里。 周围哭声不断,冷文敏的遗孀一声哀嚎后突然昏了过去,众人见状赶紧去扶。不知道那个亲戚不小心,碰倒了低头玩汽车的冷一鸣。冷一鸣的母亲护犊子地冲过去,一言不合两个人竟然吵了起来,冷老爷子看在眼里气到站不稳,晃了晃后坐到了地上。一群人见状又围到了老爷子身边,有拍背的,有抚胸的,有递水的,有打电话叫家庭医生的,还有人如丧考妣般哭嚎:“老爷子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就在大家乱做一锅粥时,冷文昌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