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
。 啊,被困住了。丹尼尔垂眼,看见肖恩的手握上了他的,比扶他下陡坡,捉迷藏搭肩,揉他脑袋的力度重得多,如同难过又难过的挽留——似乎只有在梦里才舍得放下点兄长的怜惜,在潜意识中,深深依赖他。 火光中他看上去好脆弱,剪影断了又断,不规则地浮在他不安稳的面孔上,金红的边,上下左右,轻晃,怎么也捉不住。 1 怎么办,被困住了。丹尼尔心想。像被困在美墨边境,可明明路已经开了,像被困在那辆车的副驾驶座,可明明关已经闯了,像被困在从脖子里泉涌的鲜血中,可明明人已经死了,又像被困在洛波斯港沙滩的坟墓边,可明明已经十几年逝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想把手抽出来,暂时远离这儿,大哭一场,好让这副九岁躯体的心脏不至于爆裂。但他是真被困住了,这里是受伤灵魂的孤岛,余地不存在。 于是他无声地张嘴,无声地嘶吼,无声地流泪,要被一场盛大的缅怀彻底刺穿。如今,小手和大手相叠,互是枷锁。但怎样都没关系,假的也没关系。因为我和你就在这里。 良久,丹尼尔挪开那只手。他恍惚地、慢慢地走到河边,看湖面中黑色的倒影。是他九岁的脸,天真,灿漫,稚气十足。他蹲在那儿好久好久,心想:嘿,如果天真能亮,长夜真能结束的话…… 我得保护他,像大人一样、成熟地解决所有困境。我得带他去墨西哥,去洛波斯港,去达成一切我们想达成、最终却遗憾一生的理想。最重要的、我得更更更爱他…… 还有就是,我得在将来某一天好好问问他,如果哪天我害你死了…… 你究竟会不会、会不会有一点点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