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
临走也只匆匆留下一句:“我女儿,女儿,拜托,照……” 那天是牧知节第一次感受到生命从指缝划走的那种无能为力感。 他垂头坐靠在灭灯的急救室门外,直到家属赶来,次日大早,一个梳着麻花辫,脸上还带有两坨红的女孩肿着眼出现,那是十五岁的刘慧怡。 一身过时的碎花棉袄,是农村老一辈自己的手艺,自家种的棉花缝制的过冬装,看样子不知道经过了几个人的手,她又是第几个穿上的人。 第一句就是:“额达捏?” 牧知节想回答,但嘴像被胶水粘住怎么也张不开。 “太平间。”索性有人替他作答。 牧知节缓缓抬头,面前站着的除了刘慧怡还有多出的身着白大褂口罩的男人,眼神冷淡,胸前别着一根按动笔。 刘慧怡扭头跑开,被喊住,还是刚才的平静男声:“地下室负一楼,下楼从逃生通道出去右拐。” “谢谢。” 之后就是哒哒哒的跑路声。 “医院走廊不允许奔跑。” 但哒哒声已然远去,这句医院的不成文规定最后也只进了原地不动的牧知节耳中。 “哈。”牧知节失笑,他本想跟着一块去,但长期一个姿势让身体僵住使不上劲,耳边突然的温热让他一愣,仰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的热粥从空中砸进牧知节怀里,“你怎么在这?” “见习。” “大一就见习?你们医学院安排这么早的吗?”牧知节有些诧异。 “只有我。” 牧知节不用想就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明知故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