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的记忆
日凉白开水最美的甘甜。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还应感激那位把水烧开了的老奶奶。记得在东灶屋里,她蜷坐在蒲团上,头顶一方带两圈蓝杠的灰白手帕,眼紧瞅着灶膛,把个风箱拉得啪嗒啪嗒作响。灶里红红的火腾腾地燃烧,火舌窜出来舔着灶脸,老奶奶便在上面悬了一把圆柱形的水壶,顺带燎水。当大锅里的热气嗞嗞地往外冒时,她会含着笑揭开锅盖,为一家人盛上饭食。水壶里的水也哧哧地开了,奶奶会赶过来,把水倒在瓦罐里。不止是我,每个来玩的孩子必定也喝过那熏着一家烟火气的凉白开水,只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一份别样的甘甜。 花园的主人老爷爷很少露面,他年轻时在外闯荡,干了一番事业,老来退休回家把一群孙子孙女看成了最大的财富。他呆在房里,把孙子找来,拦着,不许他乱窜,好好地安稳稳地守着。他坐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摇着身子,捋着山羊胡子,儿孙绕膝啊,老来之乐莫过于此。只是,半大小伙子有时被拦得猴急,满屋子转圈圈,直恨不能钻xue跳墙。 寒去暑来,春秋变幻,花园里的花也不知在记忆里开过了几个年头。只记得有那么一天,花园被拆除了,那些花儿也顷刻不见了。是奶奶见我喜欢给了我一盆四季海棠,花开石榴红,很讨人喜欢。我却止不住去想那些花儿,它们到底去了哪?寻寻觅觅找到啦,那从芍药被移植到了一位婶婶家,没见它开过花,最后竟香消玉殒了。后来我才回过神来,模模糊糊地觉得是那永不再露面的老爷爷带走了那一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