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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总有一天,那个年岁和我差不多大,摇摇欲坠的小皇帝会坚持不下去。 只是那一天来得太过突然了。 那天皇上和亲王,以及皇后、淑妃正在打一种西洋引进的球,我奉了总管的令要去送水果,高高的宫墙之间只有我一个人,我捧着果篮,像往常一样埋头走路,冷不防便听见宫廊尽头的转角处传来喧闹声。 我不喜欢看热闹,更不喜欢惹事,一时便踌躇了。等那喧闹声平和下去,才又小心翼翼地上前,然后我便在转角后碰见了一个人。 我在宫里习惯了低着头,故而我没敢抬头细看,只看见他身上西洋样式的衣服,便慌忙跪下去:“奴才见过大人。” 我心里渴求着他会放过我,只把我当做路边一只蚂蚁,或是一粒灰尘,于是我放下篮子,又朝他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嘴里说着“奴才该死”,随后又怕他确实认为我该死,又补了几句“求您开恩”。 脑门有点痛,但我不敢停下来。据说现今最不好惹的,就是这些穿西洋衣服的。冲撞了他们,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也没用,前些天有一个小太监好奇,跑到前殿去看,再回来时便是千疮百孔的尸体了。 做太监经常要挨打受罚,伤口来不及上药溃烂的样子见多了,还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但他那副惨烈骇人的死状,竟连我也是第一次见——除了常规的刀剑,据说这些洋鬼子还有一种特殊的枪,一枪就能让人身体炸裂,若换了大一点的,还有炮,一炮下去,一群人便都被融化了,死无全尸,连一根头发都不会留下。 我用余光瞟了瞟那双锃亮的皮靴,那上面泛着悠悠的冷光,看上去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于是我把心一横,手忙脚乱地解起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外人总对我们太监的身体十分好奇,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