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醒时还下(完结)
手离了去,城中乡亲才帮着忙将迟家的人都葬了,血味萦绕几年不散,连长出的野花草都养得艳红。 他粗略应了几声,伸手将斗笠又压了压免得自己这面容吓着人。 方至门前便有一股淡薄腥气涌入鼻腔,入院所见并未有想象那般血痕满地,残檐碎瓦,反倒是被人打理得整洁。虽是如此,但他踏步寻进旧房,却也见各处蛛结盘绕,似是替原主打理的人有许久未再回来,只有桌上整理好的发黄信纸被风吹得阵阵脆响。 只见字迹飘逸劲瘦,信主人力巧利落,写得一手好字,沿边似被反复翻阅过,捏出微凹的深痕。他拾起信仔细翻看,是一些没寄出的废弃书信,和回信拢在一起。 ——阿迟,迟叔叔可说了何时来京?长安各国来朝,街上好是热闹,东西二市香气肆徐,你好这热闹,若是得了空就早些上来。 ——你倒又来馋我上京,锋哥觉得耳根子清静莫不是听我闹惯了?近日课业繁忙,爹时不时来choucha功课,怕是不得空闲,不过爹娘说待过几月元正便上京两家团聚。锋哥近日我短歌剑法又上一层,到时候再给你瞧。 ——锋哥,临近乞巧节,不知哪家道听途说以鹊翎聊表心意,如今城内鹊羽飘雪,便取了鹊翎粗制软扇,夜里也好取凉。待至元正,我带与你。 模糊的纸面上划掉了许多字,依稀可见纸背上默了半行“天涯共此时”云云,又草率地用墨迹划了去。 他缄口不言,沉默着收去这沓信收入空匣,随身包裹中那块沉寂已久的木牌和发绳置于其中,不知作何想法,埋于窗前枯木残枝下,启程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