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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容将男孩探出脑袋的动作视作同意他进入的信号。 环视一圈空无一物的玻璃舱,在距离检测仪不远的地方坐下,肩膀微倾,翻开夹满资料的笔记,安静地等待男孩靠近。 男孩虽然害怕,但是对江海容天然的好奇心驱使他挪动身体,慢慢移动到可以望见纸上文字的距离,目光顺着江海容盘起的双腿,爬上他露在白褂外的手指手背,小心翼翼攀至他几乎挡住所有视野的肩膀。 他的视线刚碰到江海容的下颌就迅速弹回笔记本,纸上整齐排列着一行行字迹,和其他人在屏幕上的计算一样,只不过那些数字符号复杂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而江海容的答案简单直接,男孩看不懂圈起来的两个字,却迫切地想要知道含义。 犀措犀措,古地球人用来描述小型动物狩猎时的词语。江海容偶然看到这个词语,想起被遗忘在角落的小跳蚤。他还是个很年轻的科学家,习惯给手里所有项目取个昵称,唯独忘记了男孩,开始连像029的代号都没来得及取,直接冠上了他的名字。 名字蕴含了一些权力,至少在这座漫无目的遨游的星舰上,是一个人初生时最隆重的时刻,而他无形中剥夺了两次。 可能是自幼对地球的向往或出于对生命的怜悯,江海容正视了自己的恻隐之心。他看着029,现在叫做犀措的男孩,生怕发梢会擦花字迹,攥住两簇长发,紧张地咿咿呀呀,学习江海容口中的语音语调。 犀措,犀措,犀措。他半夜不睡,盯着窗户的位置重复这两个音节,眼睛底下熬地发青,江海容再来,他已经能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