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暴(下)
你瘦了。”他叹气。 守着青年乖乖地把饺子吃完,他把饭盒收进牛皮纸袋。“秀泉,我们出去走走吧。”他说。 北半球的夏天白昼很长,将近九点,巨大的日轮还未完全沉下去,只是挂在天幕上,把远处的地平线染成赤裸的金黄。伍秀泉走在前面,带着他在这座远东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行,只是青年一路上笑得勉强,刘博兼知道他是在强打起精神,免得叫自己担心。 “秀泉,”他指着河滨广场旁的休息椅,“陪我去那坐一会儿吧。” 他们坐在木椅上,对面,阿穆尔河正深沉而静默地流淌。 1 “你来信上写的内容,我明白。中东铁路的事,”刘博兼斟酌着语句,“……对于老百姓来说只是个悲剧。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莫斯科了。” “为什么?”他转过头,诧异地望着刘博兼严肃的侧脸。 “因为布尔什维克人的斗争开始了,克格勃在到处搜查‘反党’分子。”他从西装外套里取出烟,点燃,吐出白色的烟雾。他很少在伍秀泉面前抽烟,可现在他需要一点尼古丁:“……他们现在鼓励学生间互相举报,汪梵夕、赵述之这些同志,已经被关进了黑牢……我找过很多人,可没什么用。这是斯大林同志的直接命令。你还记得你的那个俄语老师伊万诺维奇吗?” “他怎么了?”伍秀泉声音有些抖。 “他被当成‘托洛茨基分子’,秘密流放到阿尔泰的金矿了。” 伍秀泉当然记得伊万诺维奇。消瘦,金发,冬天里穿着一件破烂的棉夹克。他是个和气的教书匠,从不谈论政治。他不知道为什么伊万诺维奇会是犯罪分子,他看起来连鸡都不敢杀。他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