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移(上)
土陶罐和架子垒起来的“白军堡垒”,上头插着一个手画的青天白日旗。前边已经对了些戏了,正演着《旧世界》的第二幕:一帮白军被围困在碉堡里,抱怨官长和地主。待他拎着空枪出来时,正对上乌泱泱的观众,脑子刹时有些发懵——好在他倒也不算第一次上台,深吸一口气,便抱着枪,学伤兵一瘸一拐地走进场,带着点颤音开始念白: “报……报告连长,又病死了一个弟兄……”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抗到堡垒外头土里面埋起来。”白军长官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 “可,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连长不太耐烦。 “好了,快去吧,”另一个伤兵也催促,“放久了,大夏天的人又要臭了。” 1 “可是……”伍秀泉深吸了口气,“人人都是爷娘养的,为什么营长被红军打死了,上头就买了很好的棺材,还叫我们送葬,”他接着词,又觉得仿佛真看见了几个士兵躺在战壕里,语气一时竟然不自觉带上了些不忿和压抑:“我们的弟兄死了,就拿去填堡垒?” “看不出你嘴这么乖——告诉你,营长是个官,他是个兵,你分得清么?” “呵!官……兵……”另一个士兵扭过头去,暗自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不准多话,赶紧扛出去!” “报告连长,我实在无力气抗,”年轻人愁眉苦脸,“今天还没送吃的米来……” “再等几天,”听见这话,长官跋扈的声音逐渐小了,“送米的车总会来的,熬一熬,忍一忍吧……” “可还要怎么忍啊,连长!”他把枪往地上一撇,“日本人都打进老家来了,我还在这和我自己的乡亲们打仗!连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