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移(上)
军人走到他面前,他绽出一个欣喜若狂的笑,两腿一并,冲着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刘博兼主任,中国工农红军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射击教员兼四连指导员伍秀泉,向你报到!” 政治部主任飞快地回了一个礼,然而,在他眉头紧蹙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重逢的喜悦。 “秀泉,”他两只大手死死扣住青年的肩膀,把他拉得更近:“你的脸怎么了?!” 年长的军人想抬手触摸那道像蜈蚣一样狰狞的疤,但最后只是颤抖着把手放下了。他盯着年轻人的脸,眼中全是心惊和后怕。 “夏天在芦丰参加战斗时不小心伤的,”年轻人摸了摸自己的左腮,朝着对方傻笑,“已经好了。” 然后他就被拉进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怀抱。 “伍秀泉,”刘博兼结结实实地抱着他,“……你回来就好,”一个一向古井无波的人这时声音竟在发抖,“回来就好。” 年轻人把鼻子埋进他的肩窝,军服上传来一阵令人熟悉而安心的气息。不是轮渡上海水的咸味,也不是战壕里的硝火,或者马克沁重机枪的枪油味。只是简单的,熟悉的肥皂和一点香烟的味道。他贪恋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才用手肘轻击了一下刘博兼的胸腹,将他们拉开一些距离——对于普通的共产党员来往而言,他们拥抱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而警卫员正在好奇地朝这边看。 “对,我回来了。”他笑得一如既往的明亮,像瑞金的骄阳。 刘博兼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青年:因为受伤,他把头发剃短了。脸也晒黑了,还留了疤。尽管脸上柔软的线条,比如眼睛,嘴唇,容易暴露他的善良,但他已经是个合格的革命者了。这意味着他已经准备好去送死,或者让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