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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他不仅看见自己的父母,还有老师,朋友,所有人身着一身黑,有人神色哀伤而遗憾,有人痛哭,有人沉默不语。国崩抬起头,看见最前方有一口棺材,棺材旁边是一张桌子,盖着白色的布,放满了白色的花,而被花簇拥于正中央的照片上,赫然是自己的脸。

    国崩这才意识到,他原来已经死了。

    葬礼结束,他跟着始终沉默不语的空回到房屋。看着他躺在床上,黑漆漆的屋内,他蜷缩起来的身影那么死寂,弱小而萎靡,犹如死在蛹里的幼虫。国崩躺在他身边,抱住他的腰,无言将脑袋依偎在他的后颈。半夜,空翻开床头柜的第二格柜子,拿出一沓照片,朦朦胧胧的月光隐约照亮照片上的内容。后来,月光又照亮了一抹隐隐的闪光,微弱的,压抑的抽泣声于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响起,渐渐升上仿佛看不见尽头的黑夜。

    如果空还能感受国崩的触碰,他一定会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他。如果空还能听到国崩的声音,他一定会竭尽所能耗尽自己所有词汇,告诉他自己还在他的身边,请不要再伤心落泪。

    但空不能。

    于是国崩日夜陪伴在空的身边,在他哭泣时试图抹去眼泪。他绝望落魄,像没有灵魂的布娃娃躺在地上,床上,双眼无神地注视天花板时,默默地躺在他身边。他拒绝来自父母,朋友和社交软件一切问候时,国崩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起来,尽管他知道空一个字也听不见,他仍然不厌其烦地说话,说过去,说未来,说心里话,说他们之间的糗事和值得怀念的事情,就像一个无望的,却心底仍存一丝微小的期望的祈祷士,每日每夜祈祷,祈求自己的祷告终有一天传达到对方耳中。

    这样的时间过得久了,国崩不知从何开始,内心竟涌现出阴暗的快乐来——自己的死亡居然能霸占空的所有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