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碍于情形不得不咬下那股清涩的苦味,怒然提剑,挽出一段秋月般的剑花,削泥砍菜般发出噗嗤地响声,又将那血槽饮满的霜雪剑自敌军胸膛滑溜地抽出。乔一帆烧糊的脸颊杀人时不见半分冷色,反而有些孩子气地嘟囔了一声:“真烦。”

    乔一帆甩开追兵无意间抬首,却蓦得睁大了眼。他离邱非始终隔着一两身位,方便彼此施展,却也能时刻照看,然而背后却传来一股火药味,地坤对气味远比常人更为敏感,叫他能很好地自铁锈与金属的涩味中将其分辨。乔一帆心下想道,这样的气味...兴许便是传闻中胡人新制的兵器,据说声如蚊蝇却能叫伤口穿透坏死,威力极大。邱非周身都在披衣下覆着紧实的铁甲,方才重伤的腿骨不过是诱敌之计,然而此刻这武器却在漫天残阳中看不清方位,铁甲不能覆盖人体全部的关节,亦不定能阻挡枪炮,若是——

    没能再考虑以后,身体远比头脑的运转更为迅捷,他本能地策马,向着那条轨迹穿透而来的方向挡去。

    昏沉的晕眩感随着一股guntang的水流声迸溅而出,乔一帆眨了眨眼,抬起头。原本正专注前方御敌的主君意识到什么,猛地自马上回头,而后似乎极为惊惧,瞳孔对上他的,朝他伸出手臂来要抓住什么。邱非原本古井无波的脸庞露出一些前所未有的扭曲模样,看着......嘶,有点儿丑。邱非的嘴唇开阖,乔一帆却已经叫盘旋的嗡鸣所占据,不能分辨他的只言片语。

    乔一帆后知后觉,原来并非是邱非的脸孔扭曲,而是他的视野正在扭曲,如同日星月移在他脑海中运转。邱非此刻在说些什么呢,会喊他的名字吗,会来抱他吗。乔一帆来不及听,颇有些遗憾地阖上眼。

    可是我还没等到他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