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夜
着他出门,才注意到脚底硌着东西,低头看,是一些碎裂在地的干果壳。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抱过他?这么轻,这么小,全身的重量压在他怀里也丝毫不影响他赶往山下。只有这时全然拥有他,他刚刚把玩过他的生死。 人总是会变,就算他相信这个时候的李忘生对他全心全意,也不能保证在那个兵荒马乱的雪夜,他依旧没有想过害他,也许交出他,是一瞬间就下好的决定,没人能说清那一刻他的心发生何等狠厉的畸变。他对李忘生的恨,也根本无关大义,而是拘在一个小家庭内的复仇,是一次次出于本能拧断他自刎的手,不准他死,又怪他出手太慢,苟且偷生。他要他在生与死的关口等着他,无论怎样的收梢,由他全须全尾掌控。但绝不是这样,切身感到他在流逝,越是抱紧他加快了脚步,越稀释不了那无端的愈加浓烈的恐慌。到这时,他想起李忘生方才捧起他的脸来,热烘烘的一记轻吻,后知后觉兴起一种绝望的向往,没听错,他喊他“夫君”,不管怎么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更兼他还怀了他的孩子,这是他和忘生的……他抱着他的妻与子走在这极冷的夜风中,李忘生蜷缩在他的斗篷里,一手垂下,一手搭在小腹,徒劳地保护着萌芽不久的胚胎,忽然他惊醒过来,原本搭在小腹的手用力扯住了剑魔的衣领,昂着头问:“你把风儿如何了?”剑魔沉默不语,他耗尽气力倒回去:“不是以命换命,为何阻我?”月光透过树影,照出涕泗横流的一张脸,他这会儿才哭出来,以为自己还活着,必是这魔头后悔,又去残害了洛风:“稚子何辜,你怎么忍心……”还是幻做师兄的模样。他忿忿不安地挣扎起来,捶打他的胸膛,山路陡峭,剑魔一搂他,恐吓道:“行了!要摔你下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