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夜
李忘生被他吼得一愣,他接着说:“他还活着,你先管好……”他想要解释他本就没有打算碰洛风,也没有真正希望他死,可是话没说完,那紧绷的躯体卸了力,李忘生重又闭上眼睛,不知是昏迷还是逃避。他有些自讽地止住了话头,解释什么,在李忘生眼里,自己只是半路杀出的歹徒,有什么好解释。 少时山下的那家医馆,刚建成不久,门牌簇新,他放下李忘生,连敲几下门,等人来开的时候,替他揾干了脸上的汗与泪,李忘生勉强站立,往另一边倒去,扶住门框,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打杂的小弟子从门缝里看到是李忘生,这才敞开门担忧道:“李道长,怎么了这是?”又看看剑魔,“你是?” 剑魔不欲滋事,扶住李忘生,半抱半拖地把他抱进门:“我是他师兄,你师父认识我,劳烦你请他速速医治我师弟。” 李忘生昏昏沉沉,被夺到一处,又被放到另一处,没有自主,他做梦,梦到这胞胎在他腹中愈长愈大,临到生产,痛彻血肤,他想拉住师兄的手,师兄体贴地回握,他一下不觉得疼,顺畅地孕育,宝宝肥肥的,讨喜的长相,爱笑,师兄总是挠着他的小肚子逗他,咯咯咯咯,稚童的笑无尽回响……迷离幸福的美梦,他已躺在床上,面孔滞留寡淡的笑影。馆主神情凝重地把过脉,又节节按压他小腹,掀开衣摆,看到下面半身的血,摇头对剑魔道:“你先包住他脖子的伤口,把他下边脱干净,我烧个瓶子来。”他到房间另一处药台旁,扔给剑魔一卷纱布,快速地点燃一撮棉花,钻进一个大口的圆瓶里绕着圈烧,见剑魔接住绷带楞在原处,催促道:“动作快,脖子上是小伤,你不会包只给他脱了袴子就成,死胎不及时处理会很危险。” 死胎?说的是他和忘生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