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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清新气味绕着他打转,他皱了皱眉,眼中进了雨雾,朦朦胧胧看见两个小小身影,一绿一蓝,着绿衣的小男孩赤着脚在水坑里跳来跳去,咯咯笑着踢起水花,蓝衣的小男孩被溅湿了也不气恼,仍是傻傻立在一旁,乖乖帮人拎着两只翘头履。

    雨势稍小,宫人将伞柄扶正,刚想向太子谢罪,抬头却看到向来吝于表露情绪的木头太子正朝着墙根处的虚空真心微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李承乾这份又涩又暖的好心情,截止于庆帝将他的帕子掷到他面前时为止。

    “太子,来,你仔细看看,这可是你的东西?”

    他迟疑抬眼,李承泽就垂首跪坐在不远处的矮榻上,墨发服帖,无声无息,身上穿的崭新衣衫像是临时拿来换上的,不合服制,亦不合体量,衬得人更单薄,像株茎干细长的颓唐百合。

    他又想起自己曾与李承泽拌嘴,就在一两年前,就在这座内殿门外。他假笑着说二哥身子太过孱弱,还是多花些心思在调养身体上吧,我怕二哥命比纸薄。李承泽立于廊下,不怒不恼,紧了紧肩上披的银狐裘,挑起半边眉毛淡淡瞟他,瞟得他笑意渐褪,心头发毛,粗略估算起谢必安从柱子后面拔剑奔过来要多久。

    见他不笑了,李承泽反而墨眸一弯嘴角一抬,笑得生动活泼,颊边洇下小小的褶。

    这人说不准真有些鬼魅伎俩。李承乾被这副笑脸刺了眼,不适地挪开了目光。他这个二哥总是打着与民同乐的幌子,身上却没什么人间气,倒像是被拘在方正宣纸上的画中美人,画师技法再过高超,也顶多是让他的笑看起来“栩栩如生”。如生,如生,到底不是真的活物,一颦一笑都透着暮霭沉沉的死气。

    画中人并不知自己已被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