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夜
抬头看他:“你信了?”双手紧张一握,见李忘生的手还被他攥着,显出痛苦的神色,又急急松手。那一句“师兄”当真笃定,他内心百般纠结前事真假对错,倒成了笑话。 “信与不信,总是一念。倘若我说不信,更想不到你要怎样自证。”李忘生泪痕未干,放纵而了然地一笑,像隔着一重历史,从笑眼里看透他,“诚如我这笨人,宁愿为这一念死生一线,却实在舍不得师兄效仿。” 此间未尽之语,正是缘若朝露,命似蜉蝣。人生苦短,执着何必。 剑魔心绪大震,经年累劫,一夕彻悟,眼中血海翻腾,簌簌雨下,分不清是血是泪,浩浩荡荡,浇出遁藏的一切。长烟如此孤高,根底是沉重的乡愁,余恨如此壮大,发苗是纯澈的爱恋。猜忌如云,不过怕真心一再辜负。早该回头,可叹他一叶障目,至此方休。 他张开双臂,想把李忘生揽入怀中,却无一处可供他落手,他记忆中师弟从没有这么瘦削过,总还以为似小时圆润润的。李忘生身体各处已有几处淤青隐隐泛出,稍有牵动,就起连心的钝痛,他不顾那痛意,和缓地问道:“忘生日后定是犯了大错,师兄前来诛恶,既是了断前因,又为何出手相救?”他单纯疑问,并无恶意,脸庞青紫交加,因岁数尚小,连受伤都可爱,这样的人说“诛恶”,风轻云淡地自毁,神情和用词都天真到了狠毒。 剑魔从昨夜伴在他身旁起,无一刻不领受内心的凌迟,听他问询,更是哑口无言,他说惯冷言冷语,要他认错解释,憋不出一个字,良久闷声道:“本性使然。”照他先前,这本性庇护的范围很小,只不愿他死,除死以外,其实样样舍得。奇怪一旦坦然看开,竟这样快遗忘了恨的滋味。 李忘生不明了自己还能